韩国截胡，中国是怎么失去“武侠世界”的？

图片来源：电影《卧虎藏龙》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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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ameLook报道/“美国有好莱坞、日本有漫画、韩国有韩剧，而游戏或许也能成为（中国的）一种文化标签。”

这是今年三季度财报电话会议时，腾讯高管在问答环节表露的对游戏的期望。京剧、皮影、品茶、书法、山水画……五千年历史为中华文明沉淀了成百上千万个文化符号，游戏又是其中新兴的一种。

然而令人惋惜的是，在中国游戏走向世界的同时，在世界人民的眼中，中国另一大新兴的文化符号——武侠却渐渐开始不“姓中”，而是“姓韩”了。

12月16日，韩国互联网巨头Kakao通过旗下掌上阅读平台Radish Media，收购了以翻译中国网文出名的海外小说平台“武侠世界”（Wuxiaworld）。据了解，此次交易价格达到3750万美元，约合人民币2.4亿元。考虑到域名的特殊性，只花2亿就让“武侠世界”旁落韩国，Kakao不啻于捡了个大漏，对中国武侠文化走出去更是一大损失。

海外华人自发创立，中国武侠走向世界

“武侠世界”2014年由美籍华人赖静平创立。起初，赖静平在美国读大学期间接触到中国武侠小说并迅速沉迷，毕业后，赖静平开始利用业余时间把中文武侠小说翻译英文，并发表在网络上。

图片来源：Kakao Entertainment

随着人气逐渐增加，赖静平成立了专门的网站“武侠世界”，翻译小说的范围也从武侠扩展到仙侠。后来，赖静平甚至辞掉了美国外交部的“铁饭碗”，专职做网站运营和小说翻译。

期间，“武侠世界”因两段新闻在中文互联网上声名鹊起，一则是一名海外读者靠中国网文挺了自杀冲动，另一个甚至声称《盘龙》（“武侠世界”第一本翻译小说）帮自己戒掉了毒瘾，一时间网友惊呼中国爽文恐怖如斯。

成立3年后，“武侠世界”在Alexa全球网站流量排名已经挺进1000以内，同期国内的阅读平台领头羊起点中文网甚至只有8000名左右。虽然PC端数据存在统计不完全、缺少移动端数据的问题，但“武侠世界”的风靡已经是不争事实。

“武侠世界”的崛起第一时间，其实就引起了起点中文网的注意。但是，2014年到2017年也是起点的多事之秋，当时起点并无精力与“武侠世界”洽谈合作事宜。也正是这一年，起点母公司盛大文学被腾讯文学收购，一年后的2015年，盛大文学和腾讯文学合并，阅文集团正式诞生。

图片来源：阅文集团官网

2016年，阅文集团推出“IP共营合伙人”政策，中国网文江湖吹响合作的主旋律，这一股春风也吹向海外市场。当年年底，“武侠世界”终于正式和阅文集团达成合作，创始人赖静平也造访阅文集团。除了对“武侠世界”首批20部小说的授权，后来时任阅文集团CEO吴文辉还表示，要为出海进行投资，并且已经和“武侠世界”开始接洽相关事宜。

10天光速分手，与阅文不到半年的蜜月期

然而，故事并未向阅文集团投资并收购“武侠世界”的方向发展，“武侠世界”最终投向了韩国人的怀抱。

双方的决裂十分突然。2017年5月15日，在和“武侠世界”合作不到半年后，阅文集团旗下起点国际网正式上线，自带App的起点国际网首发即拥有40 部小说，超过给“武侠世界”授权的20部。

同一时间，阅文集团放出要投资“武侠世界”的消息。然而仅仅10天后，起点国际网便宣布正式收回此前阅文集团给“武侠世界”的20部小说授权，并要求未授权的小说应尽快转移至起点国际网，双方短暂的蜜月期正式结束。

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博士吉云飞认为，“武侠世界”和阅文集团的分道扬镳，是“资本驱动与粉丝自治的复杂矛盾”，但他同样指出，阅文集团有粉丝属性，“武侠世界”也有资本驱动。

短短10天，双方从合作走向竞争，个中原因不为外人所知。不过在2018年11月上海外国语大学召开的一场研讨会上，“武侠世界”创始人赖静平曾委婉回应过这段经历。他表示，“武侠世界”与阅文、纵横、中文在线、掌阅等平台都有过合作洽谈，“但合作密度不一”。同时，赖静平还把阅文旗下的webnovel.com视作主要竞争对手。

表面看，仓促且权宜的合作，将“武侠世界”和阅文集团暂时捆绑到了一起，但也为后续二者的分道扬镳埋下伏笔。但更深层次的原因，GameLook认为是双方发展步调并不一致导致的。

又一场“文化盗窃”？产品和文化都要“走出去”

这场分手的重要节点，一个是阅文集团在2017年11月8日于港交所挂牌上市。阅文集团能够上市，且为市场看好的原因，在于阅文集团并不只是一家做小说的公司，而是一家做IP、做泛娱乐的综合企业。

阅文集团的做法是以网文IP为中心，通过掌握上下游一整套产业链的方式，开发影视、动漫、游戏、周边等多种IP产品形态，全方位释放IP价值。

泛娱乐的生产模式，让阅文集团对商业模式的规划更偏向整体，但这并不符合“武侠世界”的摸索方向。作为一个粉丝站出身、且带有浓厚创始人色彩的网站，“武侠世界”没有采取网文网站惯用的“按章付费”模式，而是采取类似视频网站的“抢先点映”“付费免广告”等模式，读者不花钱也能免费看小说，但想要提前看到完整章节、免广告，就必须付费购买增值服务。

除了双方商业模式的差异，早在双方分手之前，2017年3月“武侠世界”就已经开始试水开辟韩国小说区，尽管当时韩国小说在数量上与中国并不成比例，但在贡献收入层面却不含糊，这也导致“武侠世界”开始倒向韩国资本。

公开信息显示，以《The Second Coming of Gluttony》《Overgeared》（暂译二次暴食、过度）为代表的韩国小说仅占“武侠世界”作品库的5%，却贡献了其总收入近四分之一，成为网站收入最高的IP。

考虑到“武侠世界”年利润同比增长率达到40%，很难说不是韩国小说的功劳，在中韩资本之间没有过多摇摆，选择Kakao的“武侠世界”其实也不难理解。

赖静平曾经说过，“武侠世界”曾经尝试过拓展小说类型，但每次测试反响并不好，最后结合评价来看推测是“涉及了太多中国文化和中国历史”，导致欧美读者无法产生共鸣、兴趣缺缺。

自然，我们可以将韩国互联网巨头Kakao收购“武侠世界”，视为新一轮的“文化盗窃”或“以倭代华”。但问题真正的核心，其实在于中国文化“走出去”的时间太短、还不够深入，尚未像日本的忍者、韩国的韩剧那样在海外用户心中形成下意识的联系。

代表中国文化的游戏、影视产品或许已经走出国门，但中国文化真正走出去，让海外用户理解、认同、喜爱、共鸣，依然任重而道远。